盧鎮業·跟著電影旅行去

December 25, 2020 by No Comments

旅行有時需要勇氣與衝動,但電影就如施魔法般讓我們靜靜坐在螢幕前看盡人生百態和美景氛圍。「不過疫情下,說走也走不了。」身兼導演及演員兩職的盧鎮業(小野)如是說。多年來,小野因電影關係走訪世界,是各類影展、電影節、短片比賽常客,不過最近亦暫且乖乖當個觀眾,與大家一起倒帶,回味出遊的一點一滴。準備好爆谷,此片獻給每個想旅遊的靈魂。

1 柏林.屬於電影迷的城市

我去過柏林3次,但都很近期,第一次是2017年和朋友去旅行,因為每5年舉辦一次的卡塞爾文獻展(Kassel Documenta)和每10年舉辦一次的明斯特雕塑展(Sculpture Projects Münster)在那年相遇,前者是世界最著名的藝術展覽之一,與巴西聖保羅雙年展及威尼斯雙年展並稱為「世界三大藝術展」;後者則是對雕塑進行深層思考,讓人們看到藝術中難得的品質,對藝術有興趣的朋友,我極度推薦大家有機會一訪。

最近一次是今年2月,因《叔·叔》是柏林影展的參展電影之一,所以跟導演及演員們一起出席,不過我在香港還有工作要完成,所以他們比我早到。落機後和他們到一間很decent的餐廳吃飯,才有如夢初醒的感覺,明明上一次見他們還在藝術中心,轉眼間竟在柏林聚首一堂。

對我來說,柏林是一個很特別的城市,因為作為一個外來者,每次旅行都很容易locate到市中心在哪,但柏林每個區域都有其特點,例如博物館島、廢墟等等,自己很喜歡和享受這種四處遊走的感覺,能探索多種城市面貌,又可直接看到當地人怎樣生活。

熱愛電影的人來這裡絕對不虛此行,電影院在柏林十分受歡迎,最推薦大家到位於市中心的巴比倫電影院(das Babylon)。成立於1929年,是德國最活躍的藝術影院之一,每年舉辦30到40場小型電影節,有點像香港的百老匯電影中心,不過更舊式,而且沒有冷氣。觀眾席的最後一排後面有個包廂,從包廂望向螢幕你會發現有一個人坐在觀眾席中,其實那是紙牌公仔,傳聞是戲院老闆很喜歡電影,所以希望營造和大家一起看戲的感覺,但聽起來只覺得很恐怖,哈哈!

2 克萊蒙費朗.短片盛會

Clermont-Ferrand(克萊蒙費朗)是一個位於法國中南部的城市,跟很多法國城鎮一樣,由兩個分別名為Clermont和Montferrand的小鎮合併而成,是1630年路易13下令合併的,雖然新城市不到400年歷史,但舊時的Clermont已發展了2000多年,因此不難明白為何Clermont的名聲比Montferrand大。

因一部早期的短篇紀錄片《金妹》入圍了「ClermontFerrand國際短片電影節」,所以在2016年農曆新年就和幾個朋友前往當地。「Clermont-Ferrand國際短片電影節」是全世界第一個短片電影節,近年已是國際上最著名的短片電影節之一,每年都會有2000多部、來自世界70多個國家和地區的短片參選,其中精選出來的120部將共同角逐20個獎項。

事實上,Clermont-Ferrand面積跟大圍差不多,但官方表示每年有16萬遊客因電影節而來,大概是因為電影節非常有規模,不乏放映會、座談會、市集等等,僅次於法國康城影展,是一眾短片愛好者嚮往的盛會。

因為地方不大,所以亦沒有什麼特別活動可做,所謂遊客必到景點就是行多姆山(puy de Dôme),天氣好的話能從山上遠眺城市全景,不過我去的時候正值冬天,還遇上大風雪。那是我第一次上雪山,坐登山纜車時心裡已經有種要去一個不知名地方的感覺,上到山只見灰濛濛一片,寒風刺骨,不停打冷震,像被天懲罰一樣,有種拍災難片的感覺。

3 高雄.舊時光與人情味

去年因《叔·叔》入圍金馬獎,所以有機會和導演、演員們一起走紅地毯,但比起得獎與否,我更關注在中國抵制、不參賽的情況下,金馬獎的氛圍會否受影響。不過,現場所見同業們的心態都很好,大家都集中討論如何能把電影再做好一點,加上主辦方對電影的尊重,讓我感受到那種專業,非常溫暖。

其實第一次去台灣是大學時期,但我經常記不起,因為對我來說沒什麼比幾年前到高雄參加「金甘蔗影展」來得深刻。此影展有別於一般採用以電影放映為主的影展,它們以徵案方式蒐集好劇本,再邀請團隊在一週內於高雄橋頭糖廠拍出一部短片。主辦單位會負責所有食宿費用,並於結束前一天進行評審並頒獎,過程非常刺激!雖然規模較細,但有著台灣獨有的親和力及人情味在其中。

推薦給大家的秘密景點是位於高雄鹽埕區的小堤咖啡,成功到訪前我已經「摸門釘」兩次,但依然非常值得去。它是一間有著舊昭和年代感覺的咖啡室,門口斑駁的痕跡,木桌木椅都很有歷史味道。咖啡館只有一位婆婆打理,一進口,她會以豪邁的口吻問你3個問題︰咖啡要冰的熱的、要不要奶、酸不酸的,然後就會即場沖製。她又會問你要不要吃點心,我最初以為是蛋糕,但竟然是火腿荷包蛋。原來咖啡館是一名日本人在日治時期開的,傳承給婆婆後,日本人就告訴她在咖啡館應吃鹹點心,而非蛋糕,所以這習慣就保留到今天。另一個有趣的地方是小堤咖啡就像街坊福利會,當天我在那裡逗留了兩個多小時,期間不斷有街坊出出入入,彼此間不認識的他們,一開口就以台語「雞啄唔斷」,可見這間咖啡店在那區域是一個非常特別的存在。

4 大磯町.朝聖之地

這次到日本並非出席什麼電影節,而是去拍由港、日兩地獨立電影人合製的懸疑片《落葉殺人事件》,導演是近年冒起的三澤拓哉,監製是我的好友黃飛鵬。由於資金有限,所以黃飛鵬希望找些不計片酬也願意幫忙的人,於是我、燈光師、攝影師,齊齊飛到日本神奈川縣的大磯町(Oiso)拍攝。

這是我第一次到日本拍電影,而在眾多演員中我是唯一一個香港人,但扮演日本人角色,哈哈!平日在香港片場「嗌嚟嗌去」是基本,但日本的拍攝環境異常安靜,其中一個原因是他們劇本定好了,就甚少改動,不像香港會改到最後一刻,所以導演、演員間沒有太多交流。另外,他們roll機前所有工作人員都會蹲或跪在地上,避免跟演員目光對上,影響他們情緒,這種對演員騷擾減到最低的行為,真的很貼心和令人敬佩呢!

喜歡電影的朋友,絕對不可錯過到東京鎌倉茅崎館朝聖的機會!日本電影大師小津安二郎與這間和式旅館有著很深的淵源,他生前非常喜歡住在這裡,亦在此寫出《東京物語》、《早春》等無數經典作品。聽說以前有個片場在附近,所以每當導演們要閉關寫劇本時,都會住進茅崎館,後來就成為影迷的朝聖之地。憑《小偷家族》獲得第71屆康城影展最高榮譽「金棕櫚獎」的是枝裕和,亦在這裡完成劇本,所以走進旅館就有種成為電影之神的感覺。